東方地平線

＃店葉文。

＃寫手精分試煉第二題→　http://www.plurk.com/p/jrsj1v　

＃不知道為什麼又爆字數了，所以只好分上下。

＃英文不是標題的翻譯。

　　輕輕撫過對方的臉頰，沿著顴骨他的手指一路滑過還滴著水的髮梢，接著他收緊手心、附著於淡藍色髮絲上頭的水珠便由指縫間滴落在對方的襯衫上，形成一小片的水漬。

　　「這不就是完全沒擦乾嗎？」

　　「嘖……」

　　看著不滿地嘖了聲，還撇過頭不看他的青年，黑川旬的嘴角勾起了一絲寵溺的笑容。扯過放在桌上剛清潔烘乾完的白色毛巾，他將還有些溫熱的布蓋在眼前面露嫌惡之色的人頭上，也不管對方的掙扎，用有些粗暴的動作將多餘的水分擦乾。

　　「住手──不用你多管閒事！」

　　「喂喂、連擦乾頭髮這件事都沒辦法做到的小毛孩，別逼大人給你一番見識。」

　　接下接連朝他揮舞而來的拳頭，黑川旬壓下黑子葉哉的頭，用額頭抵住對方的眉心，以極為靠近的距離再度重申自己的規則：「我說過了吧？在這間店裡我就是老大，誰也不允許違抗我的話。」

　　他說一就是一、說二便是二。即便是再明顯不過的謊言……

　　亦同。

──Run in the opposite direction.

　　在最一開始看到黑子葉哉沉著一張臉把履歷表扔在他面前的長桌上，說要來應徵假日服務生的工作時，黑川旬一度以為對方是來鬧場的。

　　先不談對方一見面渾身就散發出一種「我非善類」的兇狠戾氣，服務生一職如同字面上的意思，服務他人、以客為尊，這種面談態度實在很有問題。

　　挑眉盯著對座雙手抱胸，雖然眼神是直視著他，但態度只能用桀驁不馴來形容的人，黑川旬嘆了口氣，「我覺得你並不適合服務生這種職務……」在拒絕的同時，他的目光淡淡地掃過攤開在桌上的履歷表第一頁的姓名欄位一眼，「黑子葉哉先生。」

　　在他表態完的當下，黑川旬有一瞬間感受到對方看他的眼神變得凌厲－－不過僅有一瞬──快得簡直像是眨眼時產生的錯覺。

　　原本也做好對方要是鬧事就下重手直接把對方壓制在地的打算，然而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黑子葉哉開口了。

　　「……那麼要怎麼做？」

　　「什麼？」

　　「──我在說要怎麼做你才願意聘請我！」

　　望著突然間激動拍桌站起的人，黑川旬愣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這個嘛……」

　　「先把你那一副沒大沒小的態度收起來，既然打算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工作，就給我好好認清楚誰才是老大──」

＊

　　拿掉多餘的裝飾、改以普通的髮夾固定兩邊的瀏海，用無度數的平光眼鏡遮去過度狠戾的眼神，上班時間一定要穿著制服、並且襯衫的扣子一顆也不准少扣──這些是黑川旬答應讓黑子葉哉走到外場、面對顧客，所開出的第一個條件。

　　看著拉了拉襯衫的領子，想動手解最上排鈕扣、但最後還是黑著張臉勉強忍下來的黑子葉哉，黑川旬只覺得好笑。

　　側坐在櫃檯內的高腳椅上，黑川旬稍稍觀察對方在點餐時的用詞，雖說沒有多客氣，但還在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範圍內，不過頻繁扯動領口的動作實在很難看。所以在黑子葉哉拿著點單走近後臺時，黑川旬乾脆主動幫對方把最上面的扣子解開。

　　「還有哪裡特別不舒服？」

　　「全部。」

　　「把點單留下來，你繼續在外場，看要幫忙斟茶水還是遞餐具，不要讓我聽到有客人說服務生站著不做事。」

　　選擇性無視黑子葉哉的抱怨，黑川旬揮了揮手把對方趕出了後台，拿起點單往廚房內送。確認面色不善的黑子葉哉，在因為害怕他散發出的怨氣、而抖成一團的其他服務生那兒接過掃把，認命的走出去門外打掃之後，黑川旬才轉身走進後頭的倉庫拿備用的咖啡豆與濾紙，準備待會使用。

　　事實上替黑子葉哉的外在門面打理成一般的青年樣貌能起多少作用？黑川旬並沒有抱太大的期望。就像是被剪去銳爪的貓，雖然一開始會感到彆扭而稍稍收斂些，但過段時間習慣後就會恢復原本張牙舞爪的本性、擋也擋不住的。

　　所以當他抱著袋裝咖啡豆走出倉庫，回到櫃檯後方，這前前後後不超過五分鐘的時間裡，店裡就從溫馨的咖啡店變成高中生打架的場面──老實說黑川旬沒有特別意外的感覺。

　　面對才來工作沒超過半天就到處惹事生非的人，黑川旬直接跨一步先替應該是客人的年輕男子擋下直擊他眼窩的右直拳。

　　將雙方架開，稍微安撫客人的情緒之後，黑川旬緊接著才轉過身處理自家的新進員工。揚起了微笑，他看著難得乖乖站著等他訓話的不良服務生，他緩聲開口──

　　「好了、你能跟我解釋一下為什麼你會從掃落葉變成掃人嗎？黑子先生？」

　　果然年輕人不用拳頭教育就聽不懂人話是吧？

＊

　　其實那些都是有點久遠的事情了。

　　單手捻熄了快要燃盡的菸，黑川旬以背倚著陽台上、大略與他的腰際齊高的不鏽鋼柵欄，仰頭望著黑夜中忽明忽滅的點點繁星。深夜的晚風拂過打著赤膊的上半身皮膚顯得有些過寒，不過微涼的空氣正好能讓他從過往的回憶裡醒神。

　　讓黑子葉哉進入自己店裡工作的時間從日、月，到現在已經能用年來計算了。一開始他只覺得對方是來找麻煩的臭小鬼，但在漸漸認識對方的為人、以及兄弟之後，黑川旬反而認為黑子葉哉這個人實在很有趣，甚至有趣到他無法想像對方離職過後店裡會變得怎麼樣？

　　──最多也只是回到從前吧？

　　對於自己難得的感性感到可笑，黑川旬搖了搖頭，將這些無聊的想法甩出自己的腦海。

　　在他站挺身準備回到屋內時，驟然間一樓店門口拉下的鐵捲門被人猛然一踹，發出震天的響聲！

　　低頭想看看是哪個渾小子半夜來砸他家的店？但這一看居然就跟一樓抬起頭往上看的淡藍色眼睛對上了眼。

　　確定主人在家，半夜來踹門的黑子葉哉也不囉嗦，直接表明來此的目的：「欸、借我住一晚。」

　　「……」

　　黑子葉哉這個人確實很有趣，甚至是有趣到讓人哭笑不得的程度。

TBC.

201407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