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是感到意外的,在空發現那名男孩能聽到她的聲音時。
能注意到她存在的人……這已經是過了多久歲月才再出現一位?明明是如此難得之事,但她卻不感到開心。
──一點也不。
因為就是她自己決定,不要讓任何人,看到骯髒的自己……
長谷川空很喜歡書,而且任何種類全不設限,從英漢字典到吹風機的使用說明書,她都能看得津津樂道。若有人問她為何這麼喜愛看書?她會回答──因為書不會問自己問題。
雖然她討厭別人問她問題,但她更討厭一個人待在安靜的空間。很矛盾,但這就是長谷川空這名少女的生活型態。
而造成這個矛盾的原因,全源自於「那件事」。
自從「那件事」發生之後,空一度不願再開口說話,而且也不想再聽到有任何人問她話。然而現實是殘酷的,自己的期望總與真正發生的事背道而馳,所以她決定隱藏起自己,不讓人找到。
──因為她不想要,所以沒有人看得見她──
但算得再精密,事情還是總有意外,就像是那名看得見她的少年。可空並不擔心,因為她發現少年之所以看得到自己,只因為他也是自己的同類。
儘管他們消失在人們眼前的原因可能天差地別。
「黑子?黑子在嗎……看來今天休息了啊,那麼練習開始吧!」
「那個……打擾一下,黑子就是我。」
「呀啊啊啊啊──」
當空習慣性到室內體育場看自己的書時,她聽到了以上的驚呼。雖然比不上已經成為校園怪談中一部分的自己,但那名少年的存在感低微得確實跟自己很像。
不過比起存在感這種事,空更意外的是少年居然會打籃球?
明明就不像是會運動的體格啊……
不過她並不會去太注意低存在感少年,因為一旦注意起某物,就會增加她被人發現的風險。
證明就是少年又往自己的方向看去。
真的很討厭啊,被某個人眼神注視的自己。所以空拿起了書,遮掩住彼此交替在空氣中無言的目光。
雖然下面騷動讓自己的專注力下降了幾個百分比,但還不要緊。真正讓空傷腦筋的反而是──
「黑子你在看什麼?」
「第六排第五個……不、沒有什麼。」
「是嗎?那把衣服給脫了。」
「欸?」
她必須找個時間跟少年說清楚,她不想要有人看見她。
接下來的練習空並不那麼重視,籃球練習什麼的,雖然她也曾經喜歡過,但已經不重要了。
人類是善變的,尤其在發生那種事之後,她便發誓再也不碰籃球了。喜歡的事能在一瞬間變成厭惡的事,就像是喜歡的人也能在一瞬間變成自己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的仇人那樣。
「所以還是快點說請楚吧……」空喃喃自語著。看這眼前密密麻麻的黑色文字,空很難得的一個字也沒有讀進。
或許是因為是相同的人,所以才能這麼樣的心有靈犀。
不過黑子的身旁卻跟了人,讓空很難開口。
「黑子你在等什麼?」應該同是一年級新生的棕髮少年問起突然停下腳步的人。
偏了偏頭,低存在感的少年只是面無表情的回應:「不好意思,我想跟坐在第六排的第五個位置上的人說點話。」
「第六排第五個……」複訴黑子的話,另一人將視線移向空坐的位置,臉色微微一變,「黑子你沒看錯吧?根本沒人啊!而且說起來第六排第五個不就是那個傳說……」
無視對方未完的話,黑子丟下一句:「抱歉,你先走吧。」便兀自往6-5的座位靠近。
看到站到自己面前準備再度開口的少年,空決定早早將話說明白──「以後別找我搭話,會被別人認為你是神經病。」
拋下極度冷漠的一句話,空站起,朝黑子微微行一個禮,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看得見又如何?
她根本不想被人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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