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地平線

第一章。 學長，就說來路不明的工作別亂接

　　「也不知道是誰害的！」褚冥漾。

　　「學長你在說什麼？我可是以乖巧溫馴著稱的喔！」趙鶯鶯。

□□□

　　「親愛的漾漾同學～」

　　聽到這一聲拉長音的叫喚，那一瞬間我直接把含在嘴巴裡還沒吞下去的汽水給噴出來。不過在我被汽水嗆到差點把肺給咳出來的時候，眼角餘光瞄見手上拿著的汽水是上次黎沚塞到我房間冰箱，據說是從左商店街買來喝了會氣爆的汽水之後，我忽然有點感謝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扇董事。

　　「咳、咳咳……有什麼、咳咳、事嗎？」我一邊咳，一邊努力用嘴巴把問題組織出來。

　　扇董事愉快的看著我，手裡拿著讓我覺得很不妙的資料夾。是說這個場景好像似曾相識？

　　「漾漾同學恭喜你終於『平安』的升上三年級了。」這句話我不予置評，說平安確實是沒少一隻腳或一隻手，但我每天都過著很驚嚇的日子啊！

　　不理會我有點微妙的神情，扇董事逕自說下去：「既然又往上升了一級，成為更多後進學弟妹的榜樣，是否該接點任務啊？」說完她微笑將手中的資料夾遞到我面前。

　　看到那東西我馬上退後好幾步，進入最高警戒狀態。退得太急，途中好像還不小心撞到隱身的重柳族。

　　開什麼玩笑？上次那個丹恩就差點去掉我半條小命，這次我說什麼也不會接的！

　　雖然心裡想得很堅決，但我還是只敢弱弱的反抗，「那個……我可以不要嗎？」

　　「哎呀，放心吧，這次可是幫你精挑細選過了。原世界國中升高中的一年級新生，保證正常人出生。」扇董事搖了搖手中的資料夾，「三年級的褚冥漾學長，就當賺點外快，帶一下可愛的小綿羊嘛。」

　　雖然上次不小心打壞妖精族的古蹟被請了一大筆錢，導致最近手頭有點緊，但我還是一整個很掙扎。

　　正常人？真的會是正常人嗎？外星人的價值觀跟地球人一向有異啊！

　　「大不了我家那小子就跟你一起去嘛……」

　　「咦？學長回來了嗎？」聽到這個消息我真的大大震驚，沒想到能這麼快？

　　「你不知道？」扇董事用小指掏了掏耳朵，一臉不在意的樣子，「反正順路，讓他過去一趟也好。」

　　學長啊……真的是好久不見了。

　　「……那好吧。」我點了下頭，勉強接過新生的資料。

　　希望不要是太奇怪的國家，最好是能用中文或英文溝通的，否則我真的要去惡補八大國家語言了。

　　像是看穿我的擔憂，扇董事拍了下我的肩膀，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放心，是你家鄉的人。」

□□□

　　新竹……老實說我還真不怎麼熟。唯一的印象是前幾年在網路上看到的那個台北人眼中的台灣上寫的──竹科新貴──不過已經比台中的色情行業和汽車旅館好很多了。

　　看著新竹高鐵滿有藝術感的外觀，結果今年的校門居然是設在高鐵上嗎？這下真的要跑得夠快才撞得進去了。

　　心情有些複雜的走進月台，上次那個丹恩實在很難搞，想當年學長帶我應該比較好帶吧……大概吧？

　　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心虛？錯覺嗎？

　　早上六點左右，老實說高鐵也還真的滿冷清的，一下就在目標月台上找到要帶的學妹，不過為了避免認錯，我還是進一步開口確認了下。

　　「請問妳是趙鶯鶯學妹嗎？」

　　對方似乎有點嚇到，身體很明顯的抖了一下，點了下頭接著怯懦地反問：「學長嗎？」

　　見到這種再普通不過的反應我有點感動，這次真的是會被跳火車……咳、高鐵會被嚇到、見到死人會尖叫的正常人吧？

　　「妳好，我是高中部三年級的學長褚冥漾，即將擔任妳接下來一個月的代導人，有不懂或者疑問的話可以問我。」我伸出友善的禮儀手，趙學妹有點尷尬的回握。

　　「你、你好，我是趙鶯鶯，學、學長請多多多多指教。」學妹的聲音有點抖，發現自己說話一直吃螺絲，紅著臉道歉：「抱、抱歉，我有點緊張。」

　　「喔，沒關係啦……」看來是位有點怕生的學妹。

　　雖然講話有點口吃，不過這種害羞內向的形象倒是滿符合趙學妹的外表。趙學妹穿著一身粉色系的雪紡紗連身小洋裝，腳下踩著糖果色系的淡黃娃娃鞋，肩上背的背包也充滿蕾絲，頭上綁的髮帶一樣充滿少女氣息。

　　因為也沒甚麼話好說，所以我們倆沉默了幾秒鐘，最後是由趙學妹再度開口：「那個……學長，我可以問個問題嗎？」

　　「嗯，好啊。」我露出友善的笑容。

　　囁嚅了一下，最後學妹總算鼓起勇氣問出問題：「學長Atlantis這個怎麼漾的學校？因為台灣很少有外文的名稱的學校，如果有失禮之處我先在這裡道歉。」學妹微微欠身接著繼續講，「老實說我一開始還以為是什麼名不見經傳的鄉下小學校，因為當初分發結果是查無此校，我差點以為我志願填錯代碼，但後來又寄來入學通知，可是問了輔導室老師到是沒有一個聽過這個校名就是了。不過既然是搭高鐵能到的，應該是不會是太偏僻的地方，除非是要轉好幾趟公車。所以學長你認為學校怎麼樣呢？」

　　如果要說我的感想，我只能說，學妹妳跟我剛入學時的想法簡直一模一樣啊！

　　不過這真是個棘手的問題，還是先看學妹了解多少再說好了。

　　「趙學妹妳看過跟註冊單一起寄來的紙袋裡的東西嗎？」

　　「嗯？你是說那個用紅色奇異筆寫著『摔者死』很有個性的牛皮紙袋裡的東西嗎？沒有耶，學長那很重要嗎？」

　　超重要的啊！想當年就是因為沒先看完那本自保手冊，才會被騙來這所學校。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經來不及了。

　　學妹偏著頭不解的問：「我記得裡面只有新生自保手冊而已……喔對了，還有一支手機！」學妹趕緊打開背包在裡頭翻翻找找，最後拿出一支智慧型手機，但不是蘋果被咬了一口的那個品牌，不過沒想到學校附贈的保命用具竟然會跟隨時代進化？

　　「學長知道這支手機是誰的嗎？」趙學妹睜著大眼睛問我，害我不敢隨便亂唬爛她。

　　思索了一下，我決定用最含糊卻又不失真的說法混過去：「妳可以先拿著，到學院就會知道了。」

　　學妹喔了一聲，乖乖把那支智慧型手機小心地收回袋子裡。

　　「對了，學長你還是沒告訴我那本超厚的自保手冊很重要嗎？」

　　「這個嘛，見仁見智吧。」火星人覺得是廢物，但地球人必讀。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學妹跟一開始的形象有點不同，開始多話了。因為混熟了嗎？

　　還沒想出個結論來，手機突然響了。

　　「誰人會凍了解～做舞女的悲哀～暗暗流著目屎～也是格甲笑唉唉～～」居然是舞女的鈴聲！這支手機的鈴聲也未免太隨機了吧？看不看場合啊？

　　在學妹異樣的眼光投來之前我趕緊把手機接起來，「喂？」

　　「褚。」唔！是學長！

　　「學長有什麼事嗎？」

　　「我已經到學校了，你等下直接帶新生進來跟我會合。你最好不要因為不敢跳而錯過校門，否則我直接過去敲爆你的腦袋！」

　　「咦？等等學長……」還來不及抗議，學長就已經把手機掛了。怎麼覺得又經過了一年，學長的脾氣變得更差勁？

　　等我講完電話學妹又一臉想發問的樣子，但不等她問我直接截斷，因為我聽到高鐵快要經過的呼呼聲了。

　　「學妹要跟好，校門來了！」沒想到我有生之年居然能說一次這樣帥氣的話。

　　聽到我說的話，學妹一整個還在狀況外，「學長你在說什麼校門啊？而且這一班又不靠站……嗚啊啊啊啊啊啊啊────」

　　學妹的聲音瞬間轉成尖叫，不為別的，因為高鐵快衝過去了我只好抓著她一起跳。

　　開什麼玩笑，並不想新學期還沒開始就被學長敲爆腦袋啊！

□□□

　　呼～好險，有成功撞進來。

　　「學妹、呃……」正想問學妹還好嗎？結果就看見她雙腿發軟，跌坐到地上的畫面，害我都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趙學妹臉低垂向下，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是看她全身都在顫抖的樣子，看來是下得不輕。不過比我當年好太多了，我是直接昏過去在保健是醒來，學妹至少還是清醒的。不過有時候還真的會覺得，昏不過去反而比較悲哀。

　　我蹲下去，「妳沒事吧？」伸手想扶她，而學妹也伸過手，但是──

　　「嗚喔喔喔──學、學妹！人的手臂是不能往那個方向彎的……哇啊啊啊啊啊啊啊──要斷掉了！真的會斷掉啊！」

　　「混帳！想死不會自己去旁邊死一死？你不知道被高鐵輾斃的屍體收起來很麻煩啊？到時候害我入土的時候沒有全屍看你要怎辦？」

　　學妹以非常驚人的氣勢把我的手拗向背後，老實說真的超痛的啊！啊、意識變得模糊了，我好像看到阿嬤在小花園裡對我招手……

　　「褚……你到底在做什麼？」

　　跟學長會合後，我總算成功從學妹那裡搶回我的小胳臂，還好沒被硬生生拗成兩節，真是最可喜可賀的一件事啊……怎麼忽然覺得有點哀傷？

　　「學長所以這裡到底是哪裡？」

　　爆發後的學妹重新恢復冷靜，但我已經再也不敢相信她跟外表一樣人畜無害了。

　　對學妹問的話，學長對著我冷笑，「褚，你有同伴了。」

　　不、我不想這麼英年早逝啊！

　　當我還在想要怎麼解釋，才能免除要到醫療班報到的命運時，一旁還生著悶氣的學妹很不優雅的用腳踹飛一顆小石子，被踢飛的石頭以非常完美的拋物線落在……

　　「惡意攻擊、惡意攻擊……判斷此攻擊為惡意攻擊，進行殲滅……」

　　立在校門口的精靈石像發出很不妙的宣言，接著開始移動，然後舉起身邊的武器──

　　「褚……我要敲爆你的腦袋！」

　　「不是我啊！」

　　我以後再也不要做代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