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地平線

【紛雨】

　　
　　離情依依盼復歸，幼子豈能曉？
　　少年只謂情晴朗，不知合合亦分分。
　　晴雖有，雨更長。

　　告鄉與君行，雨紛紛，情難忘。
　　子歸莫啼莫啼，遊子已無鄉。
　　飄飄浮萍無定跡，只願與君共偕老。

　　１

　　翻動著月曆，每年四月初總是特別熱鬧。才剛被整完，就又要回去掃墓，是準備給人看笑話嗎？

　　尤其今年的清明節還很神秘的跟兒童節撞在一起，節日會不會太多了啊！

　　不過還好只是清明節，拜個祖先就好。而且那些東西也只是乖乖坐在那邊給人拜，不像是七月鬼門開還是中元普渡，鬼超多，還到處亂跑，那真的有夠夭壽的。

　　「知道就好，否則你要選擇中元節回家幫忙？」

　　一開門，某紫袍巡司就站在房間門口，手上的十字弓還順勢上膛。

　　鬼啊啊啊啊啊啊啊──

　　毫不猶豫，冥玥直接把十字弓抵在我的額前，「閉嘴，然後收拾行李。我不介意先在你頭上打洞後，再裝成大型行李運回去。」

　　但我很介意啊！

　　「等等，我拿下東西！」

　　飛快的轉身回房間裡，把平常隨身包包裡的一些雜物掏掉，然後把換洗衣物塞進去──不對啊，清明節明明只有一天，收什麼行李啊？

　　連忙將衣服拿出來，但才拔到一半，冥玥在後頭涼涼的補上一句。

　　「忘記跟你說，今年是要回媽那邊掃墓，然說有些東西要讓你看看，已經幫你一路請到星期一了。」

　　這種是早說啊！看別人做白工很好玩嗎？

　　悲憤地將剛才拔出來的衣服又塞回去，確認完隨身物品，卻還來不及確認保命用具都帶齊沒，後頭一個力道踹上來，差點沒直接抱著家當趴地。

　　「別在那裡拖拖拉拉，走了。」

　　走就走，不要用踹的啊！為啥袍級都這麼喜歡用踹的？難道踹人是啥鬼火星人禮儀嗎？不要去了火星就忘了地球話啊！

　　瞥了揉著背的我一眼，無視我哀怨的表情，冥玥啟動了移送陣。

　　２

　　不用幾秒的時間我們就回到原世界了，不知道為什麼，冥玥沒有直接把我們傳回家門口，而是傳到一間小雜貨店前。

　　「老媽說家裡的香不夠，要我回去之前順道過來買。」邊解釋，她邊將身上的紫袍脫下來丟給我。好險冥玥還有一點身為原世界人的常識，不像學校那些大佛，完全沒有意識到穿這種像是暴露狂標準配備，根本就是給人指指點點當變態的。

　　趁著冥玥進去買東西，我在這附近晃了兩圈。

　　仔細想想也有好一陣子沒回來這裡。今年過年過得早，算一算那個驚心動魄，折人壽命的除夕也已經是快兩個月前的事了。

　　不過清明果然跟過年那種氣氛不一樣，大部分人都往外跑，只剩下少數提前拜的人。傳統市場一整個超空，只有幾間應景賣菜包潤餅的。

　　但街上的糖果店或玩具店倒是人潮洶湧。剛好碰上兒童節，商家推出了不少優惠還是活動，一堆小朋友很開心的在噴爸媽的血汗錢。

　　當我還在想要不要買些糖果來補充光影村的儲備貢品時，一個東西打在我頭上，雖然力道有點大，不過因為東西好像不怎麼硬，所以到也不是太痛。

　　一轉頭，我看到那個細細長長又紅紅的東西，怎麼看都很眼熟……啊靠，那不是香嗎？列祖列宗、眾家好兄弟，大不敬的不是我，要作祟千萬別來找我啊！

　　不知何時已經買好東西，用身體內建的自動定位導航器的冥玥站在我後頭，用來敲我的線香還握在她手裡，「別看了，再拖下去就留你一個人下來看家。」她說的很理所當然。

　　拜託給我愧疚一點，就算不是對無緣不顧攻擊可愛弟弟的事感到良心不安，好歹也要對妳拿香亂揮人的事有點歉意啊！你們這些火星人不是很注重那些鬼啊、神啊，還是靈的東西嗎……不行，越說越心酸，我的人權何在啊－－

　　在我還在內心哀嚎時，冥玥又是一敲，那一下還真是有夠痛的，不知道香有沒有被她敲斷？

　　「辛西亞剛才打過來，說他們已經到了，等等就要出發回然他們老家那邊。」完全沒意識到她自己說了什麼可怕的話，冥玥繼續說下去，「當然是跟老媽說祖墳遷移過去。到了之後你最好腦繃緊一點，別隨便亂想，很容易出事。」

　　看著她，我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開口：「……開玩笑的？」

　　冥玥只是露出了奇怪的笑容，但看得我毛骨悚然啊！

　　我後悔了，我可不可以留下來看家啊？

　　３

　　「漾漾好久不見。」

　　打開門，第一個看到的不是在包潤餅的老媽，而是微笑的然。

　　「嗯，好久不見了。」其實好像也沒有很久，過年才見過一次。不過那一次因為被小紅帽的詛咒決鬥盤拖進去，差點掛在裡面，等出來時然已經回去了，實在沒能聊上幾句。

　　雖然見到然還滿開心的，但一想到等下的妖師祖墳之旅，我一整個只想大喊蒼天無眼！

　　「漾漾，你回來了就幫忙把拜拜的東西搬上車去。」

　　才剛回到家，在廚房燒菜的老媽就開始指揮苦命的兒子做粗活。

　　「姑姑請不用那麼費心，家裡那邊也有準備好祭拜的用品，如果有什麼不足到了也還可以再準備。」然微笑請忙著張羅祭品的老媽去休息，接著向含淚幹活的我伸出救援之手，「漾漾，我來幫忙吧。」

　　我感動的看著然，突然覺得他整個人好像散發出了金光，頭頂還出現了天使的光環，整個超神聖的。

　　冥玥拿著金紙和剛才買的香從旁邊經過，冷冷的拋下一句：「別太寵他。」雖然說是這樣說，不過她也沒阻止然幫我。

　　「老爸有回來嗎？」是說從回來之後好像就沒看到老爸的人影？

　　「沒有。」拉過塑膠袋來，辛西亞接手將東西裝袋分類，冥玥給了我否定的答案，「老爸說班機延誤，趕不回來。」

　　然小小的嘆了口氣，很難分辨是惋惜還是慶幸，但應該是後者的成分居多。

　　「姑丈趕不回來也好，畢竟對普通人來說可能會有點危險。」

　　等等，回去掃墓不就只是單純的去拔個草、點個香拜一拜嗎？到底為啥會有危險啊！

　　「那個……我想留下來看家。」其實我只是個普通人，真的。

　　「可以啊。」

　　冥玥答應的異常爽快，讓我覺得其中必有詐。

　　趁老媽還在廚房收拾鍋碗瓢盆沒注意這個地方時，她拿出十字弓對準我，「釘在這裡就行了。」

　　「對不起，我剛才什麼都沒有說。」

　　心死地將東西搬到家門外，打算將照著老媽的指令將東西扛上車，但才踏出家門口我就想起一件事了──老爸沒回來，誰開車啊？

　　「漾漾這邊喔。」

　　見我就這樣停在門口茫然，然叫了我一聲好回魂，並指著不遠處停放的一輛高級加長型禮車。

　　揉揉眼睛，嗯、車子的體積還是沒有縮水，再揉一揉。就在我揉到眼睛都快瞎了之後，我才不得不承認眼前看到的事實，不是貧民病發作產生的幻覺。

　　當我還正處在驚嚇的狀態，駕駛座旁邊的車門突然打開，一位穿西裝的上班族大哥走下來……且慢，這位大哥我好像有印象。

　　那位大哥畢恭畢敬的走過來，在然面前欠了下身，「首領，需要我幫忙嗎？」

　　啊，我想起來了！這不是那位上次在妖師一族那邊看到的那個，滲透力超強還是某集團董事的大哥嗎？

　　然微笑婉拒那位大哥的伸過來的手，並客套了幾句：「真的很感謝你能抽空過來幫忙。」

　　「沒什麼，這只是件小事。」董事大哥回答得很瀟灑。

　　既然知道是小事，就不要開加長型禮車過來啊！你是有看過哪個人開這種車去掃墓？

　　再修正，妖師一族的思考迴路根本都壞掉了。